与中国做生意的风险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1.中国共产党在中国的所作所为不会留在中国
十年前，我们的中国律师会向我们的客户解释他们在中国的所作所为可能会对他们在中国以外的地方造成损害。三年前，我们的中国律师开始向我们的客户解释中国共产党在中国的所作所为可能对我们的客户在中国以外的地方造成的损害。现在，我们的客户正在向我们解释，中国共产党在中国的所作所为可能会对他们在中国以外的地方造成损害。
2019年12月，在《你在/与中国的业务会损害你在中国以外的商业声誉吗》中，我们写了关于销售中国制造产品或在中国做生意的企业的声誉风险。那篇文章一开始就提到了2019年8月的一篇文章《中国的14张大牌/未来风险 》，其中列出了外国公司与中国做生意的14大风险。在那篇文章中，我们写道，当中国的人权记录开始对与中国做生意的公司产生负面影响时，最终可能会出现一个 "转折点"：
当美国、欧盟和其他地方的消费者对中国如何对待其维吾尔族 和藏族人口（见此 和此），或对香港或台湾的行为，或对其在中国境外的 控制努力感到如此困扰时，可能会出现一个转折点。 这些事情最近越来越多地泄露出来，因为玫瑰花已经凋谢，我们越来越多地听到我们自己的客户（美国和其他国家）说，他们的员工拒绝去中国，或者消费者抱怨他们的商品在中国制造。就拿巴塔哥尼亚这样的公司来说，它在关心环境和人民方面有很好的声誉，甚至称自己为"积极分子公司"； 它在保持其道德高地的同时仍有一些产品在中国生产，还能维持多久？
2.很少有公司将中国对香港的打压视为商业问题
我们在2019年8月的文章中讨论了我们的客户如何看待中国对香港的镇压所带来的风险，那时候香港还处于萌芽阶段，他们大多告诉我们以下情况：
1.美国人甚至不知道在美国发生了什么，更不用说在中国了。
2.中国比X国好，似乎没有人关心X国做什么。
3.美国在世界上产生的恶意比中国更多。
3.中国与NBA的恩怨让一些公司开始思考
但仅仅几个月后--在中国因休斯顿火箭队的达里尔-莫雷在推特上支持香港的抗议活动而欺负NBA后，我们的客户对他们与中国做生意所产生的全球风险变得更加谨慎。请看中国和NBA因为一条支持香港的推特而发生争执。这就是原因。
尽管 "可能没有 "仍然是我们关于NBA-中国之争将对我们客户的业务产生影响的问题的最常见答案，但他们开始分享以下评论：
1.我不认为会有任何问题，但这肯定是值得我们考虑的事情。
2.我预计一切都会过去，几周后就会好起来，但在此期间，这可能对我们的销售产生微小的影响，但我甚至怀疑这一点。
3.我可以看到有些人真的关心这个问题，但除非它上升到一个真正的运动水平，否则我不认为它有任何真正的影响。
4.新疆文件和抵制中国的呼声让一些公司感到担忧
在新疆文件和抵制中国产品和北京2022年冬奥会的呼声越来越高之后，特别是在梅苏特-厄齐尔、 桑尼-比尔-威廉姆斯（以及最近的埃内斯-坎特）等国际体育明星开始对中国发声之后，我们的许多客户开始担心。但正如我们在2019年12月写的那样，"几乎没有人打算明天就因为中国的人权问题而停止与中国做生意，但现在许多人把中国的不良行为看作是对他们在中国以外的业务的潜在威胁。"但大约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许多客户对中国的不良行为可能对其业务产生的影响的看法开始转变为：
1.如果我们明天能停止与中国做生意，我们会的。但我们不能。或者即使我们可以，也太昂贵了。或者我们可以，但要花很多时间，而现在不是经历这一过程的正确时机。
2.我们有员工希望我们停止与中国做生意，我们正在认真对待这个问题。
3.有50-50的机会，这一切将在未来几个月内结束。也有50％的机会会有更多关于中国的坏消息传出，如果是这样，______，可能会受到影响。
4.看看我们的业务。我如果不关注，那就太疯狂了。
5.中共对彭帅性虐待指控的处理以及世界对此的反应让许多公司感到担忧
中共对彭帅的处理，再加上这么多人呼吁抵制北京奥运会和来自中国的产品，甚至与中国做生意的公司，都加剧了客户对与中国做生意的担忧，我们现在听到了以下说法：
1.我一直在告诉我公司的某某，我们必须加快步伐，将我们的制造业从中国转移出去，但我是唯一真正担心这个问题的人。现在，每个人都在问我，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处于什么位置，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来加快它。
2.如果你觉得现在很糟糕，那就等到北京奥运会开始吧。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在那之前离开中国，但这是不可能的。
3.你看到杰米-戴蒙的遭遇了吧？同一天，我们最信任的一名中国员工告诉我们，如果我们的外国员工在今年年底前全部回国，我们的公司和我们在中国的外国员工会过得更好。
4.我们需要与你们的国际贸易律师交谈，帮助我们弄清楚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来改变我们产品的原产国，这样我们就不必再把它们标记为中国制造。见避免对中国产品征收新关税：实质性转变是关键以及中国的大湾区和原产地标记。
5.我们销售工业设备，所以我认为这不会直接影响我们，但我担心这将如何影响我们生产消费产品的客户，以及这可能对我们产生的影响。
6.我已经受够了中国，我不知道我的家人和我还能在这里忍受多久。我要求能够去别的地方已经六个月了，但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取代我在中国的位置，我仍然在这里。而彭帅的事情只会让我的情况更加糟糕。我在中国的两个孩子恳求回家，因为他们不想呆在一个诋毁妇女和对妇女施压的国家。
6.盈利动机将迫使更多企业面对中国
昨天，迈克尔-舒曼（他是最了解中国潮流的人）为彭博社写了一篇文章，题为《彭帅发难后，更多企业将站出来反对中国》，认为现在利润动机如何导致外国公司公开反对中国：
WTA[世界网球协会]的强硬立场被定性为一个明显的例外。但这可能预示着中国与国际商业关系的不同未来。美中关系紧张，中国国内压迫加剧，以及最重要的是，中国以外的公司面临更多支持社会公平的压力，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将使大企业越来越难对中国政府的侵权行为视而不见。其结果可能是知名企业和中国国家之间出现更多尖锐的对抗，有可能重塑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的经济关系。
这段话加强了我两年前所说的，即有一天，像巴塔哥尼亚这样的公司，将不再能够 "保持其道德高地，同时仍有部分产品在中国制造。"
舒曼正确地指出，"中国的人权恐怖事件并不新鲜，它们使国际公司处于尴尬的境地"，但 "巨大的中国市场的利润[长期以来]太过丰厚而无法牺牲"，这种情况正在改变，WTA显示了商业专业人士的转变。按照舒曼的说法，WTA不愿意向中共退让：
[突出了企业在结束歧视和不公正方面发挥更大作用所面临的压力。现在每家大公司都必须有一个环境、社会和治理战略，否则将面临员工和活动家的愤怒。在促进多样性、缩小性别差距、保护环境和支持工人的努力受到关注的情况下，首席执行官们会发现，在一个政府压制少数民族和剥夺公民基本公民自由的中国，要为自己的经营活动辩解是越来越不舒服的。
在NBA与中国的争吵中，我们的一个客户失去了宝贵的员工，因为它已经开始与一家中国公司讨论在中国合作的问题。那次事件后，我告诉一些客户，他们应该注意他们与中国的关系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员工关系。其中一些客户随后告诉我，他们已经经历了因与中国做生意而产生的员工问题。
7.与中国做生意是另一个层次的风险，你还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舒曼阐述了中国政府如何稳步地使外国公司继续与中国做生意变得更加困难：
雅虎和微软公司的LinkedIn最近都退出了中国市场，因为国家对信息的控制越来越严格。同时，华盛顿对人权问题的制裁也使美国在中国的业务变得复杂。政府拘留了数不清的维吾尔人，他们是新疆最西部地区的一个穆斯林少数民族，这已成为一个热点问题。由于担心维吾尔人被强迫工作，美国禁止从新疆进口棉花，这一举措给在中国有供应链的服装品牌带来了麻烦。更多的障碍可能会出现。国会正在审议的立法将把棉花禁令扩大到所有来自新疆的产品。
舒曼很精明，认识到对WTA、雅虎和微软/Linkedin有意义的事情，对每一个与中国做生意的公司都没有意义：
这并不意味着星巴克公司将关闭其在中国的咖啡店或通用汽车公司的汽车工厂。从1990年到2020年，美国公司在中国投资了近3000亿美元，他们并不打算离开。高管们仍将试图在支持社会事业和收获财富之间做出妥协。摩根大通(JPMorganChase)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杰米-戴蒙(Jamie Dimon)在11月23日调侃说，他希望他的银行能比中国共产党更长久，同时重申他的公司致力于在中国开展业务；一天后，他在一份声明中说，他对这句话感到遗憾。
我不同意舒曼关于戴蒙 "蹑手蹑脚 "的看法。戴蒙从未反驳他所说的关于中国共产党的内容或事实；他只是说他后悔说了这些话。戴蒙是一个非常精明的首席执行官，我猜他策划了整件事情，向摩根大通的客户和员工展示他对中国的独立性，然后表达了他的遗憾，让中国共产党挽回一丁点面子。
但我确实完全同意舒曼的结论段：
国际公司和中国的赏金之间的雷区将变得更加难以安全航行，增加了北京和企业之间更多对抗的可能性，以及更多像西蒙一样愿意站出来为社会正义反对中国政权的高管。
特别是，我同意北京和西方之间会有更多对抗。早在2018年10月，我们将中美贸易战称为"新常态"，在《最后一家在中国生产的公司请关灯 》中， 我们预测中国制造业将不可避免地衰退。2019年5月8日，在《美中冷战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做什么准备》中， 我们警告说，"美中关系将直线下降"，并阐述了企业应该如何应对。我们的悲观预测激怒了许多人，我理解这一点，因为我们所说的并不令人愉快，特别是对于那些公司/生计依赖于中国贸易的人来说。我们的任务是按照我们所看到的，而不是按照我们所希望的那样来称呼事情。
2021年9月8日，我在美国国会就美中经济关系作证，我的证词的主题是，习近平领导下的中共将中共继续掌权和控制其公民的能力置于任何经济事务之上。以下是我的证词的摘录，强调了这一点。
A.中国共产党正在对私营企业进行打压
中国共产党对私营企业的反感并不新鲜，它与共产主义本身一样古老。举个例子，我的律师事务所曾代表许多美国和澳大利亚的大型电影公司处理他们在中国的法律事务，其中一些人在了解到制作通过中国审查要求的电影是多么困难之后，曾说过中国如何 "憎恨外国电影公司"。我们的回答通常是，中国憎恨所有的电影公司，因为电影可以直接与人民对话。
中国还尽最大努力将其互联网与外国公司隔离开来。它的做法是不给外国公司发放互联网内容提供商（ICP）许可证，这反过来又迫使它们向拥有ICP许可证的中国公司付费，以便在中国境内的互联网服务器上托管其网站。中国共产党这样做是为了控制在线内容。由于中国国内公司害怕中国共产党，他们通常不会在互联网上发布中国共产党不希望看到的内容。如果一家中国公司在互联网上发布了中共不喜欢的内容，中国政府官员可以威胁该中国公司，甚至逮捕该中国公司的人。对一个领导层在纽约的公司来说，这样做要复杂得多。因此，允许纽约公司使用其ICP许可证的中国公司将确保纽约公司不在互联网上发布任何可能冒犯中国共产党的信息。
另一个例子是，中国共产党不允许外国公司开办教育中国儿童的学校，最近还禁止了学校核心科目的私人辅导。同样，中国共产党对有能力接触大量受众的个人和公司相当担心。
中国不关心外国投资吗？中国不关心自己的经济吗？今天我对这些问题的回答与5年前、10年前、15年前的回答一样：中国既关心外国投资，也关心自己的经济，但只是在这些投资能增强中国共产党的力量并帮助确保其生存的情况下。
作为一名律师，我看到的投资和经济与中共权力和控制之间的紧张关系的最好例子是中国的法院系统。我们的客户经常问我中国法院的公平性，我的回答总是一样的。如果你起诉一家中国公司违反了制造橡皮鸭的合同，你会得到公平的审判。如果你起诉一家中国政府公司窃取你的尖端半导体知识产权，那么......祝你好运。许多中国律师称这为90-10规则。90%的时候，中国法院会做出公平的裁决，因为这可以使中国的经济正常运转，这对中共有利。但是，当一个案件对中国共产党很重要时，公平性就会立即被抛到窗外，因为法院总是会做出有利于中国共产党的裁决。法律学者将此描述为依法治国，而不是法治。
中国在美国的IPO和VIEs的情况也是如此。中国允许某些公司在美国进行IPO--通常是通过VIEs--因为它想要钱。但是，如果由于任何原因，平衡发生了变化，禁止IPO或VIE，中国共产党将--正如它最近经常做的那样--阻止它们。
可变利益实体（VIEs）是CCP运作的一个很好的例子。中国共产党允许VIEs，因为它们带来了外国资本，但它从未正式将其合法化。现在，中国共产党正以各种方式表明它不再像以前那样重视VIEs，投资者和承销商们都很恐慌。但是这些文字--实际上，更准确地说，是没有任何文字--对于任何有兴趣看的人来说，一直都是在墙上的。VIEs一直在法律的灰色地带运作；从来没有明确的合法或非法。这个灰色地带允许中国允许它们，同时也允许他们在任何时候禁止它们或关闭它们。
中国关于数据隐私的新法律和法规总体上也是如此，其目的是让中国政府获得数据，而不是保护中国消费者。媒体最近发表了许多关于中国 "新 "数据隐私法的文章，但就其核心而言，新法律与之前的法律并无太大区别。多年来，中国政府基本上可以完全访问所有数据，甚至包括在海外运营的外国公司所持有的数据。新的法律主要是重申和澄清这一点，与其说是新的法律，不如说是中国共产党发出的信号，即那些收集中国共产党不希望他们收集的数据或试图向中国共产党隐藏数据的公司将面临政府行动的风险。
B.为什么中国共产党现在加快了对私营企业的镇压？
首先，让我再次明确，自从习近平上台以来，中共几乎一直在打压私营企业和言论自由以及法治。
中国共产党最近对私营企业的镇压并不令人惊讶，因为类似的镇压已经持续了很久，而且完全可以预见。我觉得更令人惊讶的是，有多少人对镇压行动表示惊讶。当人们告诉我他们没有预见到镇压的到来时，我的回答是："对，你怎么可能知道中国有共产党？""而且你为什么不期望一个至少对其维吾尔族和藏族人口进行文化种族灭绝的国家尊重私有财产、私营企业和法治？"
7月27日，在一篇标题为 "华尔街接受中国式教育： 华尔街日报》的编辑部对中共对私营企业的反感和对经济的不关心有这样的评价："本周中国公司股票的暴跌，最大的惊喜是人们声称自己很惊讶。习近平主席多年来一直明确表示，他打算将越来越多的中国私营经济置于国家的控制之下。猜猜看，华尔街：他是认真的。"
西方的商业人士长期以来一直在误解中国，主要是因为他们倾向于认为每个人的行为都是严格出于经济上的自我利益。但对中国共产党来说，经济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目的是建立一个完全由中国共产党控制的社会主义国家。
习近平和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者，而马克思主义者认为，资本主义之后是社会主义，之后是无国家的共产主义。自毛泽东以来，中国一直在沿着马克思的发展阶段前进，而习近平似乎认为中国已经接近社会主义阶段，因此它可以开始抛弃越来越多的资本主义元素。这正是它对私营企业的打压。西方国家最近努力与中国脱离关系，是中共现在加快这种镇压的另一个原因。
外国投资者不了解中国的这些情况吗？许多人不知道。商人和投资者通常被训练为看行业和公司，而不是看政府。
然而，许多人确实知道，但由于金钱的原因，不希望别人知道。当我公司的律师写下任何对中国的批评时，在中国的外国人（从中国获利的人）经常会告诉我们，他们希望我们不要写这些东西，因为我们的文章可能会鼓励他们的公司撤出中国，让他们失去工作。很少有商人有动力去讲述中国的真相。
你在外面看到/听到了什么？你认为与中国做生意的企业会受到怎样的影响？那些在中国生产产品的企业将受到怎样的影响？
